2020年下半年以来,我国玉米价格不断推高,达到历史之最。与此同时,2020年我国从国外进口1100万吨玉米,达到历史之最。据美国农业部数据,截至2021年5月初,2020/2021年度美玉米出口对华累计销售2291万吨,累计装船1173万吨,尚有1117万吨未装船。为避免形成对国外进口玉米的依赖,对我国畜牧业发展不利,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2021年3月15日发布“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关于推进玉米豆粕减量替代工作的通知”,并在次月由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和全国动物营养指导委员会联合发布了“猪鸡饲料玉米豆粕减量替代技术方案”,提出采用小麦、高粱、大麦、稻谷、糙米、碎米、米糠、米糠粕及木薯替代玉米时的替代方案和注意事项。
2016年前,我国库存玉米2.5亿吨,当时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尽快解决玉米库存。而近年来,我国突然变成玉米进口大国,并且从1000万吨增至2000万吨的速度快于大豆。此外,目前作为畜禽饲料的玉米已经过半。本人认为,实施玉米替代方案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但并不能成为长久的方案。我国需要进一步推进供给侧改革,加快推进玉米的“粮改饲”,大力推进饲用玉米研究和生产。
一、我国畜牧业的发展对玉米的需求
近些年,随着我国农村家庭养殖(猪、鸡、牛)逐步退出,我国规模化养殖场不断壮大,先前农村家庭养殖中猪、鸡、牛可以利用一些农副产物,甚至剩饭、剩菜,对饲料依赖性低,但集约化养殖完全依赖饲料。
随着我国集约化畜禽养殖的增加,会进一步增加对配合饲料的需求。据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官网信息,2020年我国配合饲料产量达23070.5万吨,浓缩饲料产量近1515万吨,添加剂预混合饲料产量约595 万吨,合计估算2020年配合饲料如果按配合饲料中玉米占比60%计,则需要玉米约2.7亿吨;按配合饲料中玉米占比50%计,则需要玉米2.2亿吨,均超过玉米总产量可为畜禽提供饲料的份额1.56亿吨。2020年是我国猪生产逐步恢复的年份,如果未来几年我国猪生产逐步恢复正常,对玉米的需求将进一步加大。
二、原材料价格差异直接主导了玉米如何替代
玉米作为饲料能量之王,被广泛用于生产各种畜禽饲料。能量饲料不仅限于玉米,小麦、高粱和大麦等原料都是能量饲料,广泛用于各种畜禽饲料。
饲料配方中采用何种原料取决于各种原料的性价比,一般的饲料企业会根据市场原料价格或原料的性价比调整配方。通常小麦价格/玉米价格<1.3时,饲料企业开始采用小麦替代玉米。当然,具体采用何种原料替代玉米,企业会依据市场原料的价格而变化。
三、提高玉米的利用效率是解决我国玉米需求的关键
近些年,我国玉米育种人员选育大量优质高产玉米,动物营养研究推动饲料高效利用,大力推动了畜牧业的发展。随着我国养殖业规模扩大,对饲料的需求不断增加,提高饲料的利用、减少饲料浪费也成为养殖业发展的重要目标。据此,笔者建议如下:
1、玉米育种目标应由粮食转变为饲料,真正满足畜禽需要。由于玉米一直归为口粮,玉米的质量标准也是按照口粮要求,但口粮中并没有对玉米品质提出更好的要求,玉米育种也主要围绕产量作为第一目标。目前,60%以上的玉米作为饲料用,30%作为工业原料,口粮用玉米不足5%。因而,玉米的培育应由“粮食改为饲料”实现另一类型的“粮改饲”,或者至少需要根据畜禽对玉米品质的需要培育专门用于畜禽饲料的品种。
近几年,青贮玉米的育种工作得到社会的认可,种植青贮玉米的种植户清楚地掌握哪种玉米适合做青贮就是很好的说明。反观籽粒玉米,却延续只要产量高就行,不管畜禽需要何种玉米,长期以来形成种植者提供什么样的玉米,畜牧业就被动使用什么样玉米的被动局面,并未满足“畜禽”作为消费者这个上帝的真正需求。国际上,已有针对不同畜禽品种的玉米研究,甚至研究得出了更适合于作为蛋鸡或肉鸡饲料的玉米品质要求。因而,我国也需要政策引导和市场导向相结合,加大针对不同畜禽需求的玉米品种特性研究和玉米育种目标的改进。
2、建立玉米评价的指标体系,推动饲料企业根据畜禽需要采购玉米。玉米作为能量饲料,其生物学能值(消化能、代谢能和净能)是衡量玉米最重要的指标,尽管我国近些年围绕玉米的能量生物学利用进行了不少探索,摸索出一系列衡量玉米生物学能量的预测方程。但现实中,我国玉米种植存在品种多、混杂、难以形成单一特性品种规模化生产的状况,研究成果难以推广。同时,由于玉米的利用价值不仅体现在生物学能值,还与粗蛋白质、氨基酸含量、抗营养因子如酸性洗涤纤维和中性洗涤纤维等有关,新玉米中存在胰蛋白酶抑制剂,陈玉米中存在脂质过氧化等问题。
目前,缺乏能精准综合衡量玉米品质的指标体系,尽快建立衡量玉米价值的指标体系建设不仅有利于饲料企业选择玉米,还会影响到玉米的育种和种植等发展。
3、建立玉米专收专储渠道,提高玉米利用率。目前,饲料企业收购玉米除卫生品质外,容重成为衡量玉米品质的重要指标。事实上,采用容重衡量玉米的品质存在很大的误区。不同畜禽消化生理不同,对玉米的品质特性需求不同,猪偏好于容重低的粉质玉米,鸡偏重于容重高的胶质玉米。
现实玉米的种植和收储无法做到区分粉质和胶质玉米,从农户收购来的不同玉米混合在一起,在使用时难以根据玉米养分含量实施精准营养配方。以饲料中粗蛋白为例,笔者曾经测定过某一饲料企业,同一天按照相同配方生产的不同批次配合饲料的粗蛋白质,结果变异很大,这种变异在国内蛋鸡、肉鸡饲料生产企业也较常见。说明,要实现饲料营养的精准,原料的稳定是关键。
此外,玉米储存超过2年后会降低使用效果,禽代谢能至少按每年50Kcal/kg降低,相当于多存一年损耗1.5%。我国前几年去库存的陈玉米在畜禽中使用效果不好即是很好的说明。
4、订单农业推进集中连片规模化种植,为饲料企业提供高质量玉米原料。2020年我国进口1100万吨玉米。国际上研究认为,玉米家禽代谢能变化在2900-3480kcal/kg之间,玉米平均代谢能为3218kcal/kg,最高和最低间相差580Kcal/kg,占玉米平均代谢能的18%。国内针对郑单958在不同地区种植的结果表明,代谢能相差近5%。但玉米使用时,不同地区玉米混在一起利用,难以区分,导致玉米的使用无法精准。如果玉米均一性提高,饲料企业可减少3-5%的饲料用玉米使用,大约每年可节约800-1300万吨玉米使用。
由于我国玉米种植由土地很少的千家万户分散经营实施,难以做到稳定的评价其营养价值,对玉米的精准利用及其不利。如果能建立不同畜禽品种适宜的玉米品种种植区,进行集中连片规模化种植,将有利于饲料企业的采购和品质评价,有利于提高对玉米的精准利用,实现对玉米的节约,从而满足畜禽生产需要。